声声金蝉的嘶鸣,撕开季节的口子,夏便从村庄的树林里窜了出来。
蝉是夏天的精灵。每到夏初,当第一声蝉鸣挂在树上飘摇时,我和小伙伴们就开始蠢蠢欲动。
小时候,我经常独自一人拿着铲子到村南的杨树林里,挖还蛰伏地下的蝉蛹。蝉蛹身上裹着一层角质的铠甲,就像一团黄泥。每当看到蚂蚁窝大小的窟窿就一铲铲下去,铲头所到之处,会铲下一块块方土,有些蝉蛹就在方土里,用手一抓就能找到。还可以顺着一个个手指般大小的洞,用手指陶下去,准能找到还在洞里做梦的蝉蛹。太阳慢慢地爬上树梢,清风一吹,筛下细碎的光斑,在我的肩头摇曳。粗大的杨树林里好静,偶尔有几只蝉壳掉落,让人领略“蝉噪林愈静,鸟鸣山更幽”的意境。正午时分,便满载而归。回到家,将蝉蛹洗净沥干撒上细细的白盐腌制一会,然后起油锅爆炒。爆炒出来的蝉蛹金黄闪亮,就像是盘丝洞里那帮妖精们端给唐僧的晚宴,看着那诱人的“肉蛋”,那是我童年里最难忘的最美味道。
小时候还会和伙伴们到村南山或西山捕蝉。捕蝉要用工具的。拿一条细细长长的竹竿,在竹竿的顶部粘上一团面筋。面筋团是我们在自己用和好的面在清水里洗的,刚洗出的面筋粘性不是很大,得用麻子叶包上两天,发酵后的面筋像浆糊一样,稀稀黏黏的,粘性极大。那时候每天放学之后的童趣就是和伙伴们钻到树林里捕蝉。树林里驻扎着很多出克的黑色蝉精灵,它们在高高的枝叶间扯开喉咙高唱凯歌,有时还会调皮地撒下尿来,淋得我们满头满脸都是。我们仰着头,屏住呼吸,举着竹竿轻轻地向蝉移近,待更近了,轻轻一贴,橡胶团就粘上了蝉翼,还在枝头做着美梦的蝉被突如其来的“不幸”吓得拼命地扑腾。而我们又喜滋滋地捕下一只蝉去了。
吃过晚饭,伙伴们在我家院子里集合,集体盼天黑。因为天黑后,我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捕蝉行动。天一擦黑,伙伴们早已整装待发——在腰间别上小葫芦,手里攥着手电筒,往黑暗的树林进发。蝉蜕壳总是在夜间进行的。只见那些蝉蛹,轻轻地从泥洞里钻出来,动作迟缓地爬上树身,爬到一定的位置后便停下来,一动也不动。这个时候的蝉蛹,是在积蓄力量准备蜕壳了。将要蜕壳的蝉蛹,背部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儿,慢慢地细缝开始变大,渐渐露出了一抹象牙般的玉肌。最后,“吱”的一声,蝉蛹褐色的壳便脱离了出来,蝉儿从壳子里爬出来,浑身还是白里泛青的颜色,翅膀没有伸直,抓在手里软绵绵的。这个时候的蝉儿,最容易抓。
我们这些“夜猫子”,便在树林里四处搜索,手电筒的光束所到之处,只见一只只蝉儿静静地停在树身上,我们欢呼着举手拈来,一会儿便满载而归。让那些刚蜕壳的羽翼鲜艳的蝉儿停扎在蚊帐内,自己伴着这些美丽精灵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。只是第二天醒来,那一个个可爱蝉儿已不见了,只留下一个个黑色的蚊帐洞,母亲一声斥喝:“老鼠把蝉儿吃掉了,还把蚊帐咬破了呢。”我便哭着埋怨母亲起来……
童年时光,捕蝉捉蝉,逮蚂蚱,抓蝎子,我们总是乐此不疲。一只小小的蝉儿,曾带给我们无限的快乐。现在,在远离故乡的城市,在日渐疏离了蝉鸣的日子里,如此想念那一声声天籁般的美妙蝉唱,想念那一只只飞翔的精灵。
夏蝉的聒噪将一个村庄煮沸了,村庄被沉浸在一片歌剧般的激情里。被蝉声嘶鸣的村庄里,有我瓜熟蒂落的美丽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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