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叫“酒鬼老汉”。老汉年龄五十多,小眼睛偏迷成条线似没睡醒,满口残缺不全的几粒牙齿挂在干瘪的大嘴上。他身形猥琐,举止粗暴,走路一拐一扭的。村上的人很讨厌他,不愿意与其交往。他呢,也无所谓,独来独往。他爱酒,特别钟情酒白63。经常喝得大醉,醉后回家往往找不着方向。今天不是在这家门口睡着,明个就在田地里躺着。老婆管不住他,儿女也无可奈何,时间长了家人放任随他去了。
乡下漫长,夜难过,喝酒是最休闲的娱乐,要么自由奔放,激情似火,要么悲伤落泪,孤独落寞。我以前不喝酒的,但入乡随俗,连哄带编拉下水。起初一杯即晕,二杯麻木,三杯淡醉,直至后来以两、斤计量。喝酒时,我发现他总不请自到,纳闷难兄难弟怎么与这样一个气味浓烈,形象着实不佳的老头子勾搭在一起。忍不住问他们,他们说他是酒鬼老汉,酒的痴情者。山民一个,为人挺不厚道不讨人欢喜。有问为何他总在我们酒场上奋斗。他们无奈道他就是个赖皮,没钱买酒专门来蹭酒的。“狗日的,酒鬼老汉鼻子比狗还灵,能闻着酒味道自动上门,酒瘾来了任你天皇老子来了赶都赶不走”。他们愤愤道。酒鬼老汉真不是吹的,每次喝酒尽管我们万分小心,但他总在我们喝酒时神似从夜里冒出。满脸堆着比哭的还难看的笑容,张着他那张露出空缺的大嘴。猥琐身形直接进入门内,席地而坐,没人理他,他讨好的笑着,手灵巧拿出我们的碗,自己给自己倒上酒。美美的啧一口酒,舌头在嘴角舔舔。“来,同志们干杯”他似领导样突然发话。“狗老汉,又来蹭酒啦”。有伴骂道。“酒嘛,水个嘛,大家一起喝有什么嘛,干部些就是小家子气。”他饮着酒斜眼数落道。任你几人如何说他骂他赶他,老汉席地安稳自顾自的大口干着酒。大家无语相望,只得任他去,摆谈着生活工作爱情的事情。偏生老汉喝着我们的酒,却偏要插播语言,但他的语言却是对牛头不对马嘴,让我们有好气有好笑。
有一天,我们从乡边的河钓鱼回来,收获丰富。路上遇到鬼老汉,他满脸笑容道:“你们打鱼去啦”。“管你屁事,有多远滚多远”。一朋友骂道。“老师要讲文明哦”。他依旧笑着。丢下他前行,后面传来他悠悠声:“你们做好鱼要叫我哈”。回到家,几人各忙各的,手脚麻利几下将鱼下锅煮熟。鱼香四溢,越出屋飘到外面。不会儿,有三四本地人窜入门来。大家见怪不惊,能入门好鱼的本地人大多对我们生活工作提供方便条件,所以人家入餐也在情理中。人多,或许氛围所致,大家吃鱼都狼吞虎咽,满锅的鱼直线下降,地上满是鱼骨头。正尽兴时,有村民叫:“鬼老汉来了,快关门”。说时迟那时快,他已经窜入门前重重关上门。鬼老汉进不来,讨好的说着好话,乞求着我们放他进门。有心看笑话,就让他在门外学狗猫叫,或是做些不堪入目的动作。他一一照办,结果没人理他。他没折却不甘心,聪明呢。他很邪恶在门口道:“那啥谁你们,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,你们吃鱼,我要去菩萨哪告你们的!”几村民一听,慌张了连忙对我们说:“还是放他进来,不然真去菩萨告状,罪过大呢”。我们呢,明白其中之道,也不想为难平时相处很好的本地人。但却不愿意放过鬼老汉,老是白吃白喝,还说我们的坏话。给他提入门条件,去整两瓶白酒。他骂骂咧咧无可奈何而去,大家以为难住他,放下心继续吃鱼。谁知鬼老汉不一会儿返回来,手中拎着两瓶白酒。只得让他进屋,他照旧席地而座,拿起我们的碗倒上酒,自顾自的吃喝起来。问他酒从何而来,他道老子佘的。有人又打趣道:“鬼老汉,你不是信佛的嘛,还敢吃鱼。”他双手合拢念句:“啊咪陀佛”。然后说:酒肉穿肠过佛爷心中留,我来超度鱼的灵魂,是善事菩萨不会怪我的。遇到酒鬼老汉,方知江湖处处有人杰啊。
酒鬼老汉,虽然我们一直不待见他,讨厌他,诅咒他。他却不离不弃,生活在我们的生活里。以至于后来,大家默认其是情伴。他在我们单调生活中格外生动鲜明,性格独特,尤其以他的黄色段子让我们深陷其中。他还会从家中时而弄些蔬菜,牛肉等物品,甚至山间的野味带给我们。日子点点而去,他也慢慢衰老,精神面貌不佳,酒桌上不时会空缺出他无赖的身影,到后来彻底退出我们的酒场。人,很奇怪的动物,在时厌烦其人,真不在时却怀念,总不由自主酒中说到酒鬼老汉。后来,遇到他的儿子才知晓他长期喝酒肝部有问题,医生告诫不能再喝酒了。
酒中人来人往,大多酒醒早忘却昨日勾肩搭背的那个人。但有些人,却是难以忘记的,酒鬼老汉就是难忘记的那个人。至今,我依稀还能看到他席地而坐地,叨着劣质的烟,啧着白酒陶醉的表情,歪着头迷着小眼盯着众人的场境。
撷雪忆秋
2013-08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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