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办公室变得越来越宽敞,以前共处的同事走的走,溜的溜,至此,两房一厅的空间就只剩下了只手可数的凄凉境况。
目前,公司的情况是举棋不定,工作也显得格外的无奈与疲惫不堪。不过,难得庆幸的是公司尚有这一处可以醒脑偷闲的地方,正午,暖阳刚巧落在窗外那簇润眼的葱绿上,明亮的光泽将我的目光牵扯过去,当然,烦恼也瞬间跑到了九霄云外。目光眺望处不仅是一处葱绿,它更能表现的是春天的一种象征,望着窗外的景色,我得意的笑了,就像那年一样。
那年,我在佛山,那年,我恰青葱少年。
那年,江南小城的天空永远是蔚蓝的,风掠过湿润的空气再钻进路边的阴香树梢,拨弄着几片新叶。初春的阳光温暖中透着一丝清凉,凉凉的清风落在脚下的青草身上,凝悬在细长的颈上,就像一位带着珍珠项链的少女,在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倩影。
笔直的阴香树上,歪歪斜斜地刻着少年的名字,树的另一边,靠着那辆古老而又破旧的自行车。斑驳的LOGO,剥落的油漆,磨得锃亮的沙泥盖子,脱了表皮的咖啡色海绵座套,还有那悦耳的车铃,一个关于春天的梦就此敲响。
我的母亲去世的得很早,而我也因为家庭经济等原因早早就失学了,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,父亲总说,你还不会走,就想飞?一直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,直到那个安静的午后,少年蹑手蹑脚地开了门,将自行车夹在腋下溜出去,走很远才敢放下来。当清澈的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时,才真正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。原来,父亲所说的那种飞,是每个人心间藏有的远大梦想。
三月的江南小镇,还残留着冬天的味道,空气中总是交合着淡淡的湿气,遥远的地平线上,几朵白云懒懒地沐着早春的阳光,招展着柔软的身姿。一条笔直的小径,从大片大片的青草怀中穿过,延向远方。
安静的画面里,车轮颠簸着辗过细碎的石子,一路颤抖着,欢叫着飞驰而去。单车的铃铛震松了,叮叮铛铛,恰似一首悦耳动人的小曲,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原野里四散开来,连同少年得意的口哨声,沿着青草落入尘埃,将整个春天的心都翻动了起来。
厚厚的棉衣早已掩不住少年内心的喜悦,细密的汗水渗出额来,滑过脸颊,挂在唇边,他伸长舌头去舔,竟是蜜糖般的甘润。慢慢将棉衣解开,畅露出雪白的衬衫,风扑进怀里,用温和的指尖抚摸着少年纤瘦且结实的胸膛,聆听着他悸动的心跳。
许多年后的今天,当少年倚在记忆的窗口,默怀着过往,一缕暖阳,一抹新绿,都能勾起他深深的眷恋。那辆放飞着春天的自行车,在某个炫丽的夏日黄昏被小偷顺手借去,最终不知所向,就像那些无疾而终的青葱岁月。春来秋往的日子里,喜悦与忧伤总是接踵而至,一次一次地讲述着少年走后的点点滴滴。
离开佛山的那天,少年坐在开往中山的大巴里张望,那株刻着他名字的老树,远远地退去,落在延伸的手心里,化作一条永恒的掌纹。那一次离去,他泪流满面。
来到这座城市,每天,周而复始地工作、回家,偶尔也会选择一次远行,去一些陌生的地方,和一些陌生的人说着陌生的话,面无表情地交往和离别。那辆自行车不见后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了,再也没有那种快乐而又纯粹的微笑,再也没有。
芳华已逝,心疲惫,好在是,春又来了。
那些美不胜收的过往只是流年里唱过的歌谣,在这个春日的午后忆起,因为,这一片萌发的春意,因为,这一声得意的口哨,在窗口一闪而过。
窗外的春色勾起了少年对那一季,那一辆自行车,无比的向往与缅怀,而在往后的春城里是否还可以遇见那一沫幸福的过往,少年终是不得而知!有吗?…会有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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